2009年9月13日 星期日

哭魂


故事發生在八家寨:


雀嫂自18歲從吳家莊嫁到『八家寨』,生兒育女幹活,半輩子都沒回娘家過。今天好不容易得到老頭給了假,騎著鐵馬載著長孫回娘家給父母瞧瞧~


十來天娘家的訪問-----總算了卻她多年的心願。於是準備回程----


 


『吳家莊』娘家到夫家『八家寨』來回路程,必須花掉兩天的光景,中間還要在『七馬場』驛站過夜。


 


今天清晨很高興的載著大孫喜兒一路迢迢,騎著一輛爛鐵馬趕著路兒,往「八家寨』老家回去。這會兒,雀嫂心滿意足---努力地踩著鐵馬,但,心裡是急呼呼地,想像如飛馬狂奔般地回家~


 


不巧,快到中午時分,天空忽然烏雲密佈,狂雨不止~經過燕子溝的拱橋,看著遠遠兩邊黃澄澄的泥水潰堤撲打橋面,淹近橋墩前後的棧道。這時雀嫂使出渾身吃奶的力道,騎著鐵馬越過泛濫泥水而過----


 


也不知道騎過幾華里的路兒,雀嫂累得昏昏欲睡,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個兒千萬不能睡呀!但是無奈,沈重的眼皮不自禁往下垂,撐到最後連腦袋瓜都掉下去了。


 


等她醒過來時,已經到了『七馬場』,這時她非常的著急及掛心,擔心大孫喜兒回不了家,於是買了繹票,千交代、萬交代對著喜兒說:


「乖孫兒,婆婆好累喔!無法再載著喜兒回家,只能先幫你買票坐繹車回家。記住,你要跟著旁邊的大人走喔!到了吳家莊記得要下車囉!回家找爺爺並且要跟爺爺說婆婆會騎鐵馬隨後趕回家的,你先上車吧!」


 


雀嫂站在馬車旁,以關懷的眼神看著繹馬車離去-----


 



轉頭回到繹站棧房門口,看到裡面有幾個人在舖上坐著聊天。


前面一位婦人看起來雙腿具殘,跪坐在舖上。她趨前向這位老婦詢問:


「這位大嫂,請問這裡有修鐵馬的師傅嗎?我想修理我的鐵馬好繼續上路回家。」雀嫂話才說完,萬萬沒想到這位老婦回答的是:


「這裡沒有修理車子的師傅喔!妳的鐵馬早已摔爛成為廢鐵了,可憐耶!
再也無法騎車回鄉了。妳沒看到我也是摔成廢物
-----在這裡走不開嗎?」-----!!!


 


隨後,這位大嬸指著雀嫂鋪上的位子,說:


『妳以後的床位就在後面的炕上,去坐吧!』


 


這會,雀嫂落寞得往最後舖位走去,一看炕上倒臥一位熟悉的身影!心裡不覺暗叫著:


我的娘呀!這位婦人滿臉灰濛濛的泥水抹面、濕瘩瘩地---簡直像倒插蔥似地,半身似從泥土中拔出來一樣的髒----!(更像現代台灣八八水災被埋土堆拔起一樣---


 


此時,再定神一看---哇!哇哇----自己倏然大哭起來---。可憐的雀嫂不停的哭泣著~


心裡總算有個底兒,畢竟認出自己的大體喲!原來自個兒早已魂飛魄散、身歸黃泉路了,悲嘆不能自己-----


 


還有更讓她心疼的是:「那大孫喜兒?不-----不就也成了靈魂了。哇!我這副擔子怎能挑呢?在謝家的列祖列宗面前,我倒成了罪人,好端端的孫子被我帶出來往生!怎麼辦呢?剛剛送走喜兒回家~怎能入『八家寨』的莊頭門喲?!那不成了孤魂野鬼嗎?天啦!我可憐的喜兒---!」悲傷得哭泣著-----


 


深秋『八家寨』的莊外,一片黃橙橙的稻穗,隨風飄揚,宛如黃河滾滾的浪流~


有的稻田已經在收割階段,稻草一堆堆疊成像像黃金山似地綺麗風情~


如此光景,秋色清爽的氣氛,並沒帶給謝老頭一絲的涼意~


 


他坐在大樹下,用憂慮呆滯的眼神,望著遠遠的碎石路,期待能看到他的老伴雀嫂載著喜兒的身影。儘管,望穿秋水,仍然,不見人兒來!心裡像大石般壓著得沈重~


 


於是,起身到街上找開香火堂老巫婆李奶奶來家裡問事。
這位60好幾的李奶奶,開的香堂是專供狐大仙的;雖然謝老是不信邪的!


但是碰到這節骨眼上,不得不跟巫道低頭了。只因為老伴跟大孫一去一個多月,卻了無音信回來?


 


謝老到了鎮上雇了車,載著李奶奶往『八家寨』裡的廳堂送----


謝家香案擺齊,李奶奶神案前一坐定,開始誦起著迎神咒:


『今天本仙姑,拜請本堂李師爺!送出黑旗令,派起天兵、天將來,速速飛往東、西、南、北方,找尋謝家奶奶雀嫂和大孫喜兒來。活者找人,死了找陰歸呀!』


這會兒,李奶奶才誦完咒,忽然陰風大作---


呼地,把堂前的蠟燭全部吹熄!著實讓謝老直打哆嗦,雞毛全往上跳-----


 


倏地『碰』的一聲!李奶奶忽然撲倒案前,沒半晌--起身唱起哭腔來:


『本仙姑把魂調!踩著蓮花步、踏起七星陣~千里飛出把人尋!不幸,活者陽間找不著?只好鑽進往地獄找---遠眺奈何橋上婆孫倆,陰魂痛哭求救嚎,訴說魂繫七馬場,須選應門行關日,舉幡設奠去招魂。』


 


仙姑再點清水,畫起開口符咒,往陰魂臉上揮灑去----可憐冤魂大哭來:


「老頭啊!我可是妳老伴呀!我們找你好苦喲!離家已經一個多月了~


我是上旬騎著鐵馬要趕回家時,不幸在半途碰到風雨大作,到了燕子溝被洪水淹滅!可憐喜兒早早被送回家。但是,都在莊外徘徊---無法入莊頭啊!因為土地公老爺不讓他進莊,直罵他是:夭壽孾呀!不讓他入境。請老爺快快想辦法,為我們婆孫設奠招魂回老家,免得在外,夜餐風喝露水,當孤魂野鬼呀!----


 


李奶奶唱到此,謝老頭早已淚流滿面---哭倒在廳堂的地上了-----令人悲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