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

淡水河畔*古早歲月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詩人『連雅堂』題詩道盡淡水春色的感懷與讚揚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『大橋千尺枕江流、畫坊笙歌古渡頭,隔岸素馨花似雪,春風吹上水邊樓』


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『淡水河畔百年物語』:淡水河畔古早時光


 


寒冬過了暖春又來,週而復始的季節變化,在淡水河畔又是一片片綠草如茵、生氣盎然;樹上小鳥啼叫聲不絕於耳,飛翔天際的白鶴、燕子,又飛來棲息蘆荻間尋覓小虫,河岸花圃不時飄來秀英花香,讓人聞之心曠神怡。河水悠悠不停地往東流,而淡水河畔的人們,也一樣繼續演出他們人生的戲曲------





早上鶴子坐在門口,母親彩鳳幫她梳理頭髮,編起麻繩辮子,髮尾綁上鍛帶花蝴蝶,非常討人喜愛。林班長閒逛到廟旁看到鶴子說:


「丫頭!我有兩張優待劵,下午要不要到三和路的建國戲院,看白蘭演的電影?」彩鳳接腔:「不好意思,這樣好嗎?」


「 周 太太請放心!一看完電影馬上帶回來交給妳,不會有事的!」


「喔!請不要誤會,我怕你帶小孩看電影,小孩坐不住會到處晃,等一下丟掉,你就無法安心看電影喔!」於是林班長明白彩鳳的意思說:


「你放心啦!我會顧好好的,帶回來的!」當時的小孩父母為了賺錢。


哪有閒工夫和錢帶小孩們看電影,都讓他們在廟埕玩遊戲,等傍晚淡水河退潮,才能到沙灘去抓螃蟹、捉蝦子--等等享受自然生態的教育。


 


下午看電影時果然不出彩鳳所料,鶴子一進戲院一遍黑壓壓的,後面上頭播放室


不時從小窗往前面投射一道強光,映透上前面的白簾布上:林班長看著精彩的


情電影,如癡如狂地沈醉在劇情中。可是鶴子卻什麼『有看沒有懂?』(台語)


只看到坐在前面位子的大人,不時站起身離座上廁所;一個個黑人頭,忽起忽下地映在前


面白布上,讓她覺得莫名其妙?擋住視線看不到!按耐不住只好忽站忽晃---


真是辛苦的看電影。心想早知道也不要來看什麼鬼電影,多麼無聊啊!


 


所幸林班長看她動醬起來,為了讓自己可以安然欣賞電影。只好帶到門外販賣


 部,買包尤魚片讓她乖乖得坐在位子慢慢吃。


可是傷腦筋!人家劇情正精彩!一包不到五分鐘的光景,就被這小鬼吃光光!


呦~趕快告訴她:「ㄚ頭!妳乖乖坐好,不要亂跑。班長去買豆乾給妳吃!


馬上回來,不可跟陌生人講話喔!如果有人摸妳,妳就要大聲叫:『有壞人』


知道嗎!一秒鐘就回來!」林班長心急電影正好看,這鶴子又開始不安分,心想:


庵呀!真是踢到鐵板,下次不敢再帶她出來看電影了。趕快腳抹油!去去快回來座位!


 


下星期這位林班長偷偷地帶由子去三重戲院看電影說:「班長帶妳去看電影,不可讓妹知道!她會哭鬧喔。」這由子雖是答應了,可是仍然大嘴巴回到家裡,照樣炫耀一下:


「剛才林班長帶我去看電影,有買尤魚片給我吃喔!鶴子你知道嗎?


很好吃ㄋㄟ」這下鶴子聽了哇哇大哭,馬上告訴母親:「嗚---!那個林班長偏


心,只帶姊姊去看電影,又有尤魚片可吃!」彩鳳於是叫著由子:「由子!妳


好壞!林班長不是叫你不要說!你是怎麼了,害妹妹吵鬧著--」。


原來這對窮姊妹不是為了看電影,而是去討零嘴吃的,電影演什麼?


(抹查影?)彩鳳安慰鶴子說:「不要哭!阿母拿一毛錢給你去買棉


花糖或是什麼李阿糕的,好嗎?」一聽到吃馬上破涕微笑。一買回來就吃醬起來,


緊跟著向由子現起寶來:「我有棉花糖,不給你吃!好好吃呦!」這下輪到由子圍在鶴


子身邊團團轉:「不給我吃沒關係,只要讓我舔一口就好,拜託!」


「好吧!看你可憐,只讓你嘗一口而已,不可以太大口喔!」聽了讓人辛酸,


人的小孩吃零嘴只買一份,兩人搶著吃!


 


過了半晌,後面豆油工廠派外務送來像裝『日本清酒』一樣大的玻璃瓶,說:


「奧桑,你上個月的豆油吃完了沒?今天我來換新的。」彩鳳一聽,馬上跑到


面廚房拿出空瓶子,給豆油間外務,說:


「先生!不好意思,請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用過的『豆油渣』能給我們一點炒魚


乾,配飯!」外務接口:「喔!可以的!等一下,叫小孩跟我回豆油間拿,


放著也是倒掉,有些養豬戶會來拿去做豬食。」緊接著是彩鳳面帶難色說:


「真多謝!可是這罐的錢,能不能商量一下,下個月初再給你好嗎?」外務員


倒很親切的說:「好好!我簿子先記一下,下個月再來拿,沒關係妳先用吧~。」


 


這時派鶴子跟去豆油間,在抽水站王家的隔壁。河邊的一片土地上放著一甕


甕的醬油陶缸,在太陽下曝曬,大約四個月發酵後再加鹽攪和,掏出再送到旁


一排工廠內,火爐上煮沸就成了醬油;待冷卻後再裝罐送去各家各戶賣,


收空瓶再拿回工場裡清洗重覆使用。


鶴子難得歹到機會可以出去逛逛!像放出去的鴿子一樣,拿到豆渣卻沒有馬上


家。順便逛到隔壁紡紗間叫大姊:


「大姊!我來啦!」紀子專心顧著機台,流利的抽著下面機台線軸的紗線,


跟上面轉的大紡紗圈,抽出斷線頭迅速接上。放回卡榫手輕一轉紡紗輪


繼續轉動工作著。馬上跑來門口跟鶴子說:


「你怎麼到處晃,不怕阿母找你?」


「不會的!是阿母叫我到隔壁豆油間拿豆渣的。」紀子接著說:


「拿好就快回去!不然碰到壞人怎麼辦?」因為是女孩子,家人通常管教比


較嚴,不讓她們亂跑。


 


當時的百姓其實很純樸不會使壞的,因為政府統治採高壓政策,如果老百姓做壞


事一旦被抓,准出不來的!哪敢做壞事?


這鶴子才說完,又溜到隔壁米粉間,看著一片曬在架子上雪白的米粉及麵線,


好奇的趴在米粉間的窗戶,顛著腳看裡面老闆在拉麵線;聚精會神看得很過癮,


突然後腦稍被打了一下!


一轉頭看由子又要伸出手打她,馬上一閃說:


「為什麼打我?」「豁!阿母叫我來找你,說你出來很久了,還不回家!對了,還要叫我們過去橋那頭竹管店,買竹筒撲滿兩個,給我們存銅錢。快走~」


 


於是兩個姊妹又回頭走過軍營到橋另一遍:橋邊第一間就是年皮工廠,裡面作業是將牛皮扒下刮成薄薄地浸水除臭,再將牛皮撐開搭在架子,放到岸邊掛著曝曬太陽,等曬乾後收回做皮鞋。


 


隔壁第二間是竹管間,專賣竹竿供人曬衣服用的,還有幫人造竹屋。竹椅、竹桌---等等;


凡是竹製品應有盡有。兩個姊妹付了錢拿兩個竹筒撲滿,轉頭回家。


這時天色漸暗,加快腳步經過牛皮間,鶴子ㄨ著嘴巴叫:


「好臭喔!快跑經過這裡~真是臭死人!」拔腿用跑得經過~~。


牛皮間是淡水河唯一破壞自然生態的工場,流出處理後惡臭的水在淡水河。


難怪營區飲用水,煮飯、渙洗都得叫傳令兵到味全工廠外排水管口接水,


挑回營區用。


當然鶴子家也不例外,姊妹傍晚也要一起挑水去~!


 


40年代生活水準低及貧困非常。一些日常用品非常缺乏,以至有醬油、藥包


會固定一個月來換一次,看用多少再補齊算錢;當時生病看醫生非常的貴,


一般老百姓大多負擔不起,所以才有藥包推銷生意的存在。雖然當時生活非常清苦,


  但是如今回憶這古早的一切,反而讓人徒增歲月的洗鍊及溫馨感人~。




照片市公所提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