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憶四十年代台北橋下的童年,貧窮飢渴瀰漫在狹窄的空間裡。
姊姊們小學畢業就得到紡紗場工作,我當時才六、七歲而已。
記得大姊在翁姓開的紡紗工廠,老闆對待員工非常仁慈,
可是這位老闆卻生性好賭,還好娶了一位悪妻來管制,
不然每月要發的工資鐵定會拖延。
女工們在私底下常竊竊私語,虧老闆是「妻管嚴」怕老婆。
這位老闆每次去附近「賭間」賭博,非賭個三天兩夜是不回家的。
儘管妻管嚴,但只要踏進賭間,就全然忘了回去會被惡妻以家法侍候。
冬尾時分,這位老闆把員工薪餉及年終獎金發完。
就把剩下的家用拿了就往賭間跑,當晚瘋狂地在那裡廝殺,
也忘了回家。第二天持續作戰下去~!
家裡老婆眼看老闆一夜未回,下午就叫讀小學的兒子去賭間叫爸爸回家。
「阿爸!阿母叫你轉去!」這會翁老闆正輸得火氣十足,打牌最怕人打岔!
於是氣呼呼地罵:「您爸正在輸錢,死嬰阿來鬼叫什麼!轉去~」
小孩哭喪的臉離開,回到家一五一十告訴母親。
老闆娘氣得臉色鐵青,心想過年家用被老闆全數拿去賭,而又是大輸!
鐵定全家要餓肚子---越想是越心死,嫁到翁家近十年,為了老公愛賭,
不知吵了幾千遍,現在小孩要養,仍舊照賭不改~
好吧!繼續跟著他也沒有什麼幸福可言。於是叫來兒子;
「阿和,今天是拜六,你到阿嬤家去住兩天,要乖乖聽話去上學喔!」
「為什麼?」小孩狐疑的問。忍著悲哀的母親說:
「阿母要去叫阿爸回家,可能會打架,你先去阿嬤家躲著!」
小孩從懂事就看過父母打過無數次的架,心想這次大概很大條?
當然回阿嬤家避難是最好的,於是奔跳地回房拿著書包離開。
老闆娘坐在客廳等啊等地----等到太陽也西下,隨著天色黯淡下來,
月亮已高掛天際,頓步到院子裡看到外面人煙已稀,仍未見丈夫蹤影!
回到屋裡關了門,信步走到房間,氣憤難填的心幾乎要爆炸出來,
悶著氣隨之悲傷至極,大哭不已且不停地暗罵:
「死老猴!愛賭鬼!賭了半輩子還不改,我會讓你後悔不及!」
於是拿著絲絹,抬隻板凳,將絲絹繞過橫樑將圈圈綁緊----,
狠下心往脖子一套,踢出板凳---ㄜ---ㄜ—上吊氣絕了。
留下柔腸萬斷、恨意綿綿的幽魂,漂浮在房內等待著丈夫回來~!
第二天一早,翁老闆兩夜未眠又輸的精光,
帶著滿佈血絲的眼眶、踏著蹣跚步伐回到家。
一踏入客廳喊著妻子的名字,奇怪沒有回應?
於是若無其事地踏入房內想補眠---。
才開了門,忽地憋見妻子掛在樑上,舌頭吐的長長地,
眼神又帶著滿滿的恨意盯著他看----,
哇啊!這驚恐的一幕,嚇得他跪倒在地,
抱著妻子僵硬的大腿,大哭大叫著:
對不起!都是我不好、愛賭不顧家,讓妳傷透了心、
我罪大惡極,害妳走上絕路!我會補償你的。
翁先生不但傷心又內疚不已,慢慢地將妻子放下,
抬上床舖躺著----自己外出片刻回來,躺在妻子旁邊說:
「對不起!我的荒唐讓妳走上絕路,請妳不要生氣,我陪著妳走、
讓妳黃泉路上不寂寞,這是我對妳的贖罪,等等我吧!」
隨後將身旁的農藥一飲而盡-----!